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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硕真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农民起义军女领袖。唐高宗永徽四年（653），陈硕真在睦州雉山县（今浙江淳安）梓桐源田庄里聚众起义，参加者数以万计。自称“文佳皇帝”，以妹夫章叔胤为仆射，童文宝为大将。 章叔胤率军攻克桐庐，旗开得胜。陈硕真亲自率领二千精兵去攻打睦州（州治在淳安县贺城），占领睦州后攻下於潜，乘胜北上直逼歙州城。她又派手下猛将童文宝率领四千人去攻打婺州（今浙江金华），声势浩大，威震朝廷。 朝廷派扬州刺史房仁裕带兵前往睦州镇压，婺州刺史崔义玄亦赶紧征兵拒之。以崔玄籍为先锋与童文宝军决战。几经浴血奋战，童文宝军死伤无数，最后全军覆灭。崔义玄部得以从婺州长驱直入睦州境内。房仁裕与崔义玄部重兵压境，终因寡不敌众，陈硕真及妹夫章叔胤不幸被俘惨遭杀害。 《旧唐书·高宗纪》记载：“永徽四年十月戊申，睦州女子陈硕真举兵反，自称文佳皇帝，攻陷睦州属县。婺州刺史崔义玄、扬州都督府长史房仁裕各率众讨平之。”（见上海古籍出版社《二十五史·旧唐书》第5册第3493页））《新唐书·高宗纪》云：“永徽四年十月戊申，睦州女子陈硕真反，婺州刺史崔义玄讨之。十一月庚戌陈硕真伏诛。”（见上海古籍出版社《二十五史·新唐书》第6册第4140页）。这两部唐代史书记载得都很简略，把两书综合起来看基本上可以了解陈硕真起义的大至情况。 记载最为详细的要算《资治通鉴》。该书记载：高宗永徽四年冬十月，“睦州女子陈硕真以妖言惑众，与妹夫章叔胤举兵反，自称文佳皇帝，以章叔胤为仆射。甲子夜，叔胤帅众攻桐庐，陷之。硕真撞钟焚香，引兵二千攻陷睦州及於潜，进攻歙州，不克，敕扬州刺史房仁裕发兵讨之。硕真遣其党童文宝将四千人寇婺州，刺史崔义玄发兵拒之。民间讹言硕真有神，犯其兵者必灭族，士众凶惧。司功参军崔玄籍曰：‘起兵仗顺，犹且无成，况凭妖妄，其能久乎？’义玄以玄籍为前锋，自将州兵继之，至下涯戍，遇贼，与战。左右以盾蔽义玄，义玄曰：‘刺史避箭，人谁致死！’命撤之。于是士卒齐奋，贼众大溃，斩首数千级，听其余众归首；进至睦州境，降者万计。十一月庚戌，房仁裕军合，获硕真、叔胤，斩之，余党悉平。义玄以功拜御史大夫。”（见中华书局《资治通鉴》第13册第6282页）。 《资治通鉴》虽然记载得很详细，但还是有疏漏的地方。近读周绍良主编的《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在该书中发现《唐故使持节睦州诸军事睦州刺史夏侯绚府君墓志铭》，原来镇压陈硕真起义军挂帅出征应该是夏绚，该墓志铭云：夏绚“沛国谯人也。……永徽三年，授蜀王府长史兼行黄州长史。末几，王改巴州，又兼巴州长史。王府如故。四年，王以荆吴构逆，缘坐废府。授公使持节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未行，会陈硕真伪徒猬起，妖类鸱张，江东之地，多从寇壤，式遏凶党，必俟忠良，改授使持节睦州诸军事睦州刺史。公运其智略，抚以温柔。遂使先反之谣，恨贾父之来晚，无叛之美，悦杜翁之勇功。嗟乎！未践仪台，先颓列岳。遽乖东海之请。徒闻西汉之诗。以永徽五年闰五月廿六日遘疾，毙于州镇。春秋六十。……皇上痛—体之或亏，嗟百身之靡赎。吊赠之数有加焉，礼也。”（见上诲古籍出版社《唐代墓志汇编续集·永徽043》第81一82页）。 从《淳熙严州图经》到《光绪严州府志》以及现代编的《淳安县志》，都没有持节睦州诸军事睦州刺史夏绚的记载，据《淳熙严州图经》记载， 其失载原因是：“唐刺史李道古撰《大厅记》，具录唐代刺史名衔、除援年月，自永徽讫元和七年，凡一百六十三年，自张后胤而下至道古，五十一人。国朝雍熙二年，知桐庐县事刁衔撰《大厅记》，以道古所撰，绵历既久，残缺为多。复自唐显庆二年……。”（见中华书局《宋元方志丛刊·淳熙严州图经》笫5册笫4298页）。可见唐刺史李道古撰《大厅记》到雍熙二年（985），知桐庐县事刁衔撰《大厅记》时已经残缺不全，难以窥见该书的全貌，唐代显庆二年（658）张后胤任睦州刺史之前大部分睦州刺史姓名都已经亡佚，不免是个憾事。可以说《唐故使持节睦州诸军事睦州刺史夏侯绚府君墓志铭》的发现揭开了千古之谜。 《资治通鉴》提到“义玄以玄籍为前锋，自将州兵继之，至下涯戍，遇贼，与战。”下涯戍到底在哪个地方？李建国主编的《可爱的杭州·建德卷》记载：“陈硕真遭官兵围剿，退守下涯戍（今下涯镇），扎营平山，……陈硕真立马山巅，回顾左右，见义军已所剩无几，便挥舞双剑，要再杀下山来。这时房仁裕和崔义玄指挥的官兵万箭齐发，山头上箭如雨下，所剩义军大都遇难。……是夜，山顶升起一道霞光，凤凰驮着女皇向西飞去，从此，平山就被后人称为落凤山。”（见浙江人民出版社《可爱的杭州·建德卷》第14页）。清代顾祖禹撰的《读史方舆纪要》记载：“下涯，在县（按：指桐庐）东五十里，与富阳接境，旧为江沆扼要处，字说涯围也，言江流四周围合也。陈天嘉二年，诏沈恪袭留异子于东阳，异败恪于下涯，恪退还钱塘，异以兵戍下涯及建德，以备江路。又唐永徽四年，婺州刺史崔义元败妖贼陈硕真党于下涯。”（见上海书店出版社《读史方舆纪要》卷九十第596页）。此说下涯戍是在桐庐与富阳交界处，不是建德的下涯埠。 上个世纪80年代初出版过—本叫做《钱塘江纪行》的书，该书记载：“梅城还是历史上有名的—座英雄古城。早在唐高宗永徽四年（653），当地农家妇女出身的陈硕真，……在广大贫苦农民拥戴下，于睦州府登皇帝位，称‘文佳皇帝’，与唐皇朝分庭抗礼。她曾亲自带领成千上万的农民起义部队，先后攻下桐庐、睦州、于潜等地。”在正文下方笫2个注释有：“睦州：今梅城。”（见上海教育出版社《钱塘江纪行》笫113页）。此说有误，陈硕真起义时的睦州治根本不在建德梅城，应该在雉山县（今淳安县）贺城。唐永徽三年（652），睦州司马沈成福在《议移州治疏略》中云：“自司马以下及百姓并沿江居住，城内更无营立之所。每至夏中，江水泛涨，浸没频年，修理夫役极多，补整之间，实大劳敝；欲求转移，更无去处。……其建德地形高爽，当三江之口，五县之中。近岁以来，未遭水患，若许移州治，并移雉山县入州旧城，亦得牢固，既益公私，不敢隐蔽。”（见台湾成文出版社《光绪严州府志》卷二十八笫669页）。睦州司马沈成福要求将睦州治迁到建德的奏章上报的笫二年，即唐永徽四年（653），睦州雉山县爆发了陈硕真起义，虽然很快被朝廷镇压下去，但迁睦州治之事也因此被耽搁了下来。到武则天神功元年（697）才将睦州治由雉山县（淳安县）迁到建德（今梅城），与陈硕真起义时间相隔四十五年之久。 三十年多前，我到淳安梓桐钱家文卿叔家玩，文卿叔在淳安县航运公司客运站工作，婶婶是梓桐钱家人，她告诉我说陈硕真是梓桐人，听老辈人说，陈硕真起义失败后怕株连无辜陈姓父老兄弟姐妹，从头上摘下头巾，咬破手指写下遗言：“耳听东，祀祖宗，古有月，脉兴隆。”写好抛向空中，意思是要陈姓改为胡姓，故现在淳安县梓桐以胡姓为多。陈姓人怕朝廷官兵来掘坟暴尸，坟墓一概不用砖块封面，用石块砌成，数坟相接似如石坎，不竖坟碑，暗藏标记，并在坟墓上种植玉米等粮食植物，致使官兵难以辨认，至今仍沿此俗。 作者：汪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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