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们建德就开始谋划，要在乌龙山上建一座抽水蓄能电站。
当时间的脚步走进2022年，这项工程终于迎来了重大转变。这一年的9月6日，经浙江省发改委核准，同意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开工建设。9月15日，建德市委市政府在梅城镇隆重举行开工仪式，乌龙山蓄能电站正式进入了实施阶段。
从开始谋划到正式开工，前后差不多三十年的时间。我经常用“三十年磨一剑”这个说法，来形容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建设过程的不容易。
一
说起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建德人都知道，这真是一个“马拉松”项目。而我与这一项目之间的缘份，也是很深的。
1994年，我有幸进入审计局工作。当时，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的筹建办公室（指挥部）设在计经委。我们审计局就在计经委的隔壁。那段时间，市里的几位老领导在推动这项工作的时候，经常会到我的办公室来坐坐。我们之间聊天的话题，自然离不开这个项目。从那时起，我对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1997年，组织上安排我到梅城镇工作。那个时候，经常有全国各地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单位人员，到建德来参观考察。这些参观考察人员，一般都由我们梅城镇负责接待、陪同。在这个过程中，我对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的认知更加深了。
2001年6月1日，240万抽水蓄能电站华勘正式开始选址，图为勘测乌龙山部分人员合影(前排左一徐志生，左二王建军，左三王达帮，后排右二邹志勋)
2003年，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进入了选址等具体实施阶段，其中一项工作是库区移民问题。虽然我们所选的库区没有移民，但是，移民的相关政策和专项审查工作还是要做的，而且这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所以，市里把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筹建办公室直接放在了移民局。当时，我已经进入市政府工作，巧的是，我还分管联系移民局。我与另外一位领导配合，共同推动这项工作的实施。2012年，我由于岗位调整离开市政府到市政协工作，期间这项工作由市里另外领导负责联系。
到了2014年，戴建平来建德任市委书记。刚一上任，戴书记就深入调研，当他得知我们建德有这么一个项目，便引起了高度重视。他认为，无论从循环经济的角度、绿色经济的角度，还是生态经济的角度来看，这个项目都具有它独特的优势和鲜明的特点。戴建平书记认为，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项目很符合习近平总书记的“两山”理论。他要求全市上下共同努力，快速推进这个项目。所以，戴书记上任后，对原有的联系模式进行了调整，专门成立了指挥部，设立了机构，建立了组织，抽调人员，落实场所，还专门安排了经费，使得我们这个项目开始在有组织、有场所、有人员、有经费保障的情况下进行运作。
二
这个项目前后持续了三十年，我真正参与其中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由于政策、环境、规划的不断变化，使得这个项目反反复复，作为一直参与其中的一员，其间的甘苦，是局外人难以体会的。
2017年7月25日检查乌龙山上山道路建设并慰问高温下作业的工人
这个项目的投资要100多个亿。为了寻找投资者，当年市里的很多领导，把国内的五大发电厂，包括国家电网，基本上都走了个遍，只要有一点信息，一点资源，我们都不放过，都去想办法去拜访，希望他们来建德投资。
在乌龙山上建抽水蓄能电站，有两个很明显的优势：一是不用建下水库，我们有富春江水库作为下水库，这就意味着投资者能省一大笔建下水库的钱；第二个是上水库处在国营林场的范围之内，库区没有任何移民，这就意味着移民工作难度降低了不少。为了宣传这两个优势，我们不厌其烦地在各种场合进行宣传。
由于我们建德的财政情况不是很好，就连前期的“预可研”、“可研”基础性工作，都没有足够的资金作支撑。我们拿不出钱，只能寻找合作者，希望通过引进资金，能够帮助我们开展前期工作。我们都知道，向人要钱，这项工作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过程中真的体现了浙江人的“四千精神”：走遍千山万水，吃尽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想尽千方百计。通过持之以恒地努力，如今终于有了成果，这真是来之不易啊，可以说也是长期坚守的结果。
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审查会
三
说起这三十年，真是感慨万千。
三十年来，上至国家大事，下至个人小事，都不知发生过多少变化。就算是一个人，也早已从一个毛头小孩，长成了一个成年人，而且都已成家立业了。
别的不说，就单是我们国家在抽水蓄能电站建设方面的政策，也不知道有过多少次的调整。从三十年后的今天，回望三十年政策变化，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真是天翻地覆了。为适应这些变化，我们也不得不不断调整自己的推进方法。
华东院专家到乌龙山抽蓄厂房长探洞查勘
这三十年，是我们国家改革开放进展最为迅速的时光，尤其是民营经济得到了快速的发展，而我们浙江又走在时代的前列。比如宁波的双林集团，就是我们浙江一家实力比较雄厚的民营企业。民营经济作为我国重要的经济组成部分，他们在发展自己的同时，也积极地参与社会各方面的投资和建设，为我们国家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建德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的建设，就得到双林集团的青睐。他们参与到我们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的建设中来，于2004年投资完成了预可研审查前期工作，后因政策变化一度搁置，但是为我们整个项目的推进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四
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的建设规划的审批，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程序。虽然上级各部门对我们这个项目都非常支持，但好事总是多磨的。最早的时候，我们把这个项目提交给有关部门，首先得到省能源局的支持，他们在三次规划修编中，都把我们这个项目列进去了。
2022年2月21日与省能源局对接
当时，浙江总共有五个地方提交了抽水蓄能电站的建设规划，省里对这五个规划采取“推二备三”的方法进行审核。所谓“推二备三”，就是要推动两个项目实施，在实施过程中，还准备了另外三个项目。到了2013年第二轮抽水蓄能电站规划的时候，修改为“推五备四”，我们建德抽水蓄能电站属于“备四”的范畴。到了2018年又进行第三轮抽水蓄能电站规划编修，这一次，我们成功进入了六个项目的推荐站点之一。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才真正进入完全实施阶段。到了2021年，国家能源局又实施了一个中长期的发展规划，浙江的抽水蓄能电站也进入到一个中长期的发展规划，我们这个项目是完全进去了。所以在这么多规划的变化过程中，你会感觉到，这个项目一直处在规划之中，如果离开规划，那这个项目也就实现不了。
2016年7月16日与指挥部人员研究项目推进工作
应该说，在这个项目的推进过程中，是真正汇聚了省、市，包括中央有关部门的关心和支持。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华东勘测设计院。从原来的第一个选址勘探，到后面的推动过程，包括政策性变化等，华东院一直支持着我们。事实上，这个项目的投资者——江苏协鑫集团的引进，也是华东院为我们推荐的结果。
三十来，建德市政府也经过多次换届，但每届政府都全力支持这个项目。如果不是历届政府一如既往、一心一意的推动，那么这个项目很可能会流产。所以，我们曾经半开玩笑（其实是真心）地说，建德的历届政府，是真正的不忘初心！
浙江建德抽水蓄能电站筹备工程开工仪式
五
前面已经讲过，我是从2003年开始真正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的。那时，做这项工作，困难重重，经费没有经费，投资主体不明确。在这种情况下，市委市政府多路出击，寻找合作者，宁波双林集团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驻建德的，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前期基础性工作。有他们的参与，我们的整体工作就有了基本的保障。
从2004年开始，我有幸参加了关于抽水蓄能电站的相关会议，特别是在江苏召开的全国性的一次会议，我也作了发言介绍。通过学习交流，让我对全国抽水蓄能电站的现状和发展趋势，有了一个比较详细的了解。通过交流互动，也让更多从事这一项工作的同志，认识了建德，认识了我们建德的抽水蓄能电站。这个过程，无形中为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营造了一个良好的环境，也提升了我们建德抽水蓄能电站的整体影响力。
我记忆比较深的几次会议，一是国家抽水蓄能电站预可研审查会议。这次会议是由省发改局与水规总院牵头在杭州召开的。在这次会议上，省市领导和专家对我们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的各项工作进行详细的研究、审查。大家一致认为，乌龙山抽水蓄能电站，无论在选址，还是在投资等方面，其优势都是十分明显的。应该说，这次研究、审查的成果是理想的，也是十分满意的。但是，因为后来的政策发生了变化，所以当时的研究、审查结果都没有了下文。第二次是全国性的抽水蓄能电站相关会议，那是在南京举行的。我在会议上作了发言介绍。通过这次会议，我们建德抽水蓄能电站的知名度有了很大的提升。当时，我们市里还有其他一些领导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他们对这次全国性的会议结果，也是非常满意的。
2017年7月25日检查乌龙山上山道路建设
2014年，市委、市政府本着从高质量发展的角度出发，重新开始启动推进这个项目，首先是组建了一个专门的班子，集中力量，加强对外沟通和联系，争取以招商引资的办法，让这个项目重新动起来、活起来。我们成功引进了江苏协鑫集团，在他们的参与下，使得这个项目完全进入到实质性的阶段。这一路走来，你会发现，无论是部门单位或者投资者，在这个过程中，真的就跟我们一样，那都是全心全意的。
2016年9月19日踏勘乌龙山道路开工仪式场地
六
我们建德的老百姓对水电是很有感情的。新安江电厂的厂址坐落在建德境内，富春江电厂的库区绝大部分也在我们建德境内。这两个电厂的建设，形成了我们建德现在的布局。可以这么说，新安江城是因水电而生的，所以我们建德人对水电的情结是很深的。同样，水电给我们建德带来的变化也是巨大的。我们有相当一部分城镇的基础建设，都来源于当年新安江电厂的建设，包括现在的市政府大楼、以前的百货公司大楼和邮电大楼等，这些建筑都是当年建设电厂时所建的。我们这个山城之所以这么美丽，江之所以这么漂亮，水之所以这么清澈，那都是建设电厂给我们带来的好处。
2016年5月6日与华东勘测设计院专家研究项目
另外，就是我们这个项目，因为投资确实巨大，到目前为止，也是我们建德历史上投资规模最大的一个项目，而且这个项目对基础设施的改善，对未来旅游的发展，特别是对乌龙山景区的开发，都会带来深刻的影响。大家都清楚，安吉有个天荒坪，因为上面有座抽水蓄能电站，它的名气就大了，加上环境也美了，近些年来的旅游收入那是相当可观的。我们的乌龙山本来就是建德的一座名山，据说历史上整座乌龙山上有九十九座庙，《水浒传》中还有“宋公明大战乌龙岭”等故事。在建德人的心目中，乌龙山简直是一座神山。我相信，随着抽水蓄能电站这个项目的推进，对开发乌龙山的旅游，包括对梅城古城的开发，都将起到很大的作用。
千年古城梅城 图源飞跃起
另一方面呢，这个项目的建设，对我们整个基础设施的改善也会带来很大的影响，无论是今后设备的运输、风景名胜区的开发，都要依赖基础设施，所以在蓄能电站的建设过程中，所有的基础设施都将会进一步得到完善。所以，我们说，这不仅仅是一座抽水蓄能电站的事，而是一项综合性的工作。
另外一个呢，我们建德的产业结构先天不足，都是一些高能耗的产业，那么，现在这个抽水蓄能电站投资以后，从绿色能源的角度，从绿色发展的角度和转型发展的角度，都会对我们整个建德的产业结构，产生根本性的变化，也有利于我们建德的可持续发展。所以，应该说这个项目，对未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深远的，更是一项革命性的工程。
工程效果图
七
三十年来，市委、市政府一直重视这项工作，只不过受宏观政策的影响，每个时间段所采取的措施和推进力度，都会有所不同。现在机遇来了，重视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
正因为有市委、市政府这三十年的关心和重视，加上各部门的密切配合，才有了今天这个项目，包括我前面说到的2014年以后，我们重新建立组织，这就是领导关心和重视的结果。尤其是戴建平书记，他曾专门带领市四套班子的领导，多次登上乌龙山，到现场去视察，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还有我们曾经的很多领导，在道路交通还不十分完善的情况下，屡屡翻山越岭，到上面去看。有很多专家也跟着我们一起去看上水库。后来，我们投资2.8个亿，从乾潭方向专门修了一条15公里多的上山道路，使得这个项目尽快能够上马，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人，那确实是值得我们感谢和永远记在心上的。比如前面说到的宁波双林集团，在2003年政策还不是特别明朗的情况下，选择跟建德合作，开展前期工作，这是需要一点胆量和气魄的。这里还包括西北勘测院、华东勘测院等。
2016年10月21日视察乌龙山上山道路一期工程进展情况图片
八
我服务这个项目已经二十年了，实际上真正服务这个项目二十年以上的不止我一个，包括我们华东勘测院的现任董事长张春生，当年他还是副院长，就一直关心和支持这个项目。还有华东勘测院下面的抽水分院的胡万飞院长、赵佩兴院长，他们都一直默默地支持着我们，从选址开始，这一批人就一直参与这一项工作。同样，省能源局的金毅、董忠等几位领导，他们一直以来都服务于这个项目，对我们这个项目关爱有加。也包括我们建德自己以许维元为首的及办公室的一批人，不求名利、不计得失，坚守在指挥部的岗位上。尤其是许维元同志当年请求辞去发改局局长职务，专门来负责该项目，一干就是八年。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大批领导、专家的关心和支持，我们才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今天，这个项目有这样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确实是来之不易。感谢他们。
工程效果图
口述者：吴铁民，时任建德市政协党组书记、主席，建德抽水蓄能电站指挥部总指挥。
整理者：沈伟富，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建德市融媒体中心原副刊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