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前经济发展浪潮中,建德能保持清醒的头脑,重视资源保护,高瞻远瞩,值得钦佩。在处理建筑与风景环境协调方面,为全国风景名胜区作出了榜样,尤值得推崇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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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文字,摘抄于1995年11月中国旅游协会旅游地学专业委员会、中国地质学会旅游地学研究会《对浙江建德市风景区开发建设和管理工作的评价及建议》。
透过褒奖之辞,不难看出建德旅游开发的辉煌历史。
建德的旅游开发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
七十年代末,新安江是一个寂寞冷清的小镇,旅游业还是一张白纸,仅有几家狭小的客栈。然而,这并不影响人们对新安江美景的向往和热情。
1979年4月,国家城建总局领导、专家、顾问郑孝燮、周干峙、任霞英等在杭州参加全国风景名胜座谈会以后,来建德考察。我陪同他们参观了新安江水电站。那天正好刚下过雨,雨后的新安江上奇雾如烟,别有一番景致,大自然用一种最原始的方式展现了新安江的魅力,在专家们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随后我们去了灵栖洞。当时的灵栖洞还未开发,我们打着手电和火把进入洞中,看到的是一个纯自然原始的古溶洞,洞内奇石林立,清风习习,云气缭绕,别有洞天,如同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玉。
两天的考察,专家们对建德的青山绿水一见钟情,他们说新安江的风景太美、太好了。国家城建总局的总工程师陈永祥不无诗意地对我说,他是抱着只摘一朵野花的心情来建德的,想不到,捧回去的却是一座花园。周干峙副处长承诺,回北京以后一定要向国家有关部门推荐建德。

1982年,省委书记铁瑛视察灵栖洞景区开发情况
同月,浙江省城建局局长杨永恒、省旅游局副局长王永昶、杭州建委主任吴承琰带领专家考察组来到新安江,重点看了葫芦瀑布、大慈岩、江南村七里垅、灵栖洞景区。虽说这些景点都在待开发中,但其丰富的自然资源和人文厚度被专家们一致看好,建议我们科学规划、合理开发,让宝贵的文化、旅游资源升值,为百姓造福。他们回杭以后确定省城建局给5万元启动资金,首先开发灵栖洞。县委办公室专门召开会议,传达了中共中央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李先念关于浙江旅游工作的指示和国家城建总局、国家旅游局对新安江旅游资源的评价。
7月14日,时任县委书记朱怀兴指示,尽快建立小班子即工作组,做好灵栖洞等景区开发的前期调查。7月16日,县长张义根召集林业、矿务、文化、公路段等部门领导开会,布置资源调查事项。鉴于当时灵栖洞附近有不少百姓进洞取石做成假山卖钱,遂以政府的名义下文对灵栖洞实行保护,选派了两位农民看守洞穴。
同年8月21日至24日,全省第一次基建会议在建德召开。会议期间,张义根陪同前来参加会议的翟副省长和省建委的5位主任前往灵栖洞,具体考察了清风洞、蔼云洞。那天雨下得很大,路上积水成潭,一行人兴致很好,打着赤脚下山。当时翟副省长很兴奋,他说:“新安江有山有水有洞有庙,风景资源丰富,一定要开发好,利用好。”他指示省城建局要尽快参与灵栖洞的开发。他还建议把地下水化验一下,如果合格,可以在灵栖洞附近建一个7万吨的啤酒厂。他要求我们做好山体的绿化,多种一些毛竹。在那次会上,省建委丁主任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正式开发灵栖洞。”
1979年9月,建德县灵栖洞开发工作小组成立,除了我和张新陵,还有6个成员,地质、施工、建筑、管理等人员配套。请了好几个部门的专业人士,对灵栖洞进行了地质勘探,全面调查地形地貌、温度、水文、植物、气候等。与此同时进行了人工探洞。探洞时所见,洞内水清风凉,石笋石花、钟乳石雪白如玉,地上的土呈紫红色,洞内高低错落,宽狭不等,有峡道,有沟峪,偶有较宽大的溶厅。洞内一块石头上留有用炭写的文字,从文字里可以看出,几百年前曾经有几个富阳人进过此洞探险。
三十年前,溶洞景观风糜全国,为了借鉴外地经验,我带负责规划设计的人员去桂林参观,张新陵带人去江苏宜兴取经。当时宜兴开发了两个溶洞,一个是善卷洞,还有一个叫张公洞。善卷洞的景致远不及张公洞,但是洞区的山林被政府征用,植被保护得很好,郁郁葱葱。张公洞刚好相反,洞里景致不错,但洞区的山林没有被政府征用保护,老百姓把山上的树砍得精光,其旅游价值因为植被的破坏而损失贻尽。我们吸取张公洞的教训,拟通过政府征用,将灵栖洞景区的山林很好地保护起来。
八十年代初,我国正在搞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分到户头,农民惜地如金,给景区征用土地带来了困难。我们除了通过政府的宣传教育,更注重为被征地农民在旅游开发中谋得利益,比如说为他们解决劳动力出路,引导有经营能力的农民在旅游农副产品的种植经营上做出示范,鼓励他们在景区外开设农副产品销售点和餐饮服务,以增加他们的收入,从而为征用1584亩山林田地工作创造了条件。
灵栖洞的洞内设计由同济大学完成。该校建筑系教授葛如亮率领七八个老师和研究生进驻石屏,住在乡招待所。我们工作小组成员住在知青房,自带铺盖,自己做饭。我们白天钻山洞,晚上画图。当时的灵栖洞区一片荒山野岭,没有人烟,景区开发的第一个项目是搭建办公用房,茅草盖顶,炉渣铺地,105平方米,造价1100元,紧邻清风洞。书记朱怀兴召集的第一次风景区开发协调会,就在那个棚里召开。
1980年1月10日,我们向省城建局汇报了清风洞的设计方案,核准后立即着手建设。
旅游资源,特别是自然旅游资源,是不可再生的资源,风景名胜区事业从本质上来讲是一项资源事业,因此,灵栖洞景区从设计、建设到管理,始终遵循了“严格保护、统一管理、合理开发、永续利用”的十六字方针,顺山就势,根据其环境适量配置建筑物,开发掌握限度,建设适可而止,留有余地,设计坚持精益求精,坚持建筑风格与主景及环境融合一体的原则,杜绝煞风景的破坏性建设。景区的灵池、漱翠亭林区,采用了典型的江南园林模式,开阔的水面构成了灵泉洞水景的美妙前奏。小型宾馆翠谷山居巧妙地设计成幽雅的江南民居风格,景区环境非常协调,成为整个景区的有机组成部分。
灵栖洞还在建设期间,名气已经传得很远,周边县市的一些人经常到现场观看。建设接近尾声的时候,几个金华、兰溪的人来到现场,那天洞内正在调试灯光,他们从洞口往里一看,马上喊起来:“哇,比金华双龙洞好十倍哦!”
用了半年时间,原本是荒无人烟的灵栖洞被打造成了一个有山泉洞石、茂林葱郁、花木扶疏、小巧玲珑的山水胜地,就像一枚埋在沙滩里的珍珠,抖落千年的风尘,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1980年7月1日,清风洞正式对外开放。当时通向石屏的公路还没修,我们担心没有游客。想不到开放的当天,景区人头攒动,聚集了几千名游客,只好分批进洞游览。7月9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介绍清风洞对外开放的消息。虽说当时灵泉洞、蔼云洞还没开放,通往灵栖洞景区的路也还没修,四面八方的游客还是像潮水一样涌来,景区内天天人满为患。《杭州日报》的记者邬鹏庭采写了一篇题为《拖拉机送来农民客》的报道,说的就是一批批农民朋友坐着拖拉机浩浩荡荡到灵栖洞游玩的盛况。
灵栖洞的导游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大部分是回城知青。灵栖洞第一代导游只有两个,一个叫陈小红,一个叫徐瑞云,她们也是建德的第一代导游。根据县委、县政府领导“灵栖洞的开发要给当地农民带来实惠”的指示精神,景区内的用工除有特殊技术要求的工种,凡本地农民能干的工作一律从本地农民中招聘,并根据各村被征用土地的数量招收了18个农民合同工,其待遇与正式工相同,对他们实行岗位技能培训,成为当地离土不离村的新一代工人。以后又陆续招聘当地农民工70余人。

1982年时的罗桐山庄
至1981年10月,灵泉洞和蔼云洞先后对外开放,灵栖洞景区的建设也更趋完善,蜚声在外。灵栖洞景区的游客连年增加,1980年7至12月份,接待游客28340人次,1981年为116900人次,1982年为132000人次,至1987年接待游客达356000人次。1992年4月,建德灵栖洞管理处被国家建设部授于“全国风景名胜区系统先进集体”的光荣称号。
建德灵栖洞景区前期开发工作,在各级领导、专家的指导下,遵照严格保护、科学规划、广听慎断,适度开发、永续利用的方针。在建设过程中杜绝破坏原始生态环境,遵守风景区开发建设原则,景区内建筑设施做到:宜小不宜大,宜低不宜高、宜散不宜聚,与景区环境融为一体;在景区管理上始终坚持以人为本,在人才的培养到各项管理措施都体现了游客至上,服务第一的宗旨,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好评;在开发保护的全过程中,始终重视被征用土地农民的利益,激发农民与景区同存共荣的思想,使景区的环境保护工作得到落实。
可以说,灵栖洞是建德旅游的摇篮,是建德旅游发展的先驱者,为后来的大慈岩、七里垅等景区的开发积累了成功的经验,同时造就了一批懂管理、会经营的人才。

1985年大慈岩景区建设
大慈岩景区于1984年规划建设,同样坚持了建筑风格与主景及环境融合一体的开发理念。天香栈道堪称是这一理念的最好体现,它依山势而建,与悬空寺景观极为协调,仿佛古来就有。观佛台的建设,形成了景区高位洞穴建筑、长谷溪流与佛教文化有机融合的景观特色。在1986年国务院批准的国家级风景名胜区新安江——富春江总体规划里,大慈岩被作为一级风景点。1986年4月,第一期工程完成后即对外开放,当年即接待游客5万余人。1997年索道建成后,大慈岩景区如虎添翼,年接待游客增加到12万人左右。
七里垅是两江风景区里最重要的风景,是自然风景和人文最集中的地方。它上接千岛湖、黄山,下接杭州、钱塘江,与桐庐严子陵钓台等景观一气呵成,互相依联。两江专家评定时,七里垅得分最高。至今它仍是两江一湖旅游线上的一颗明珠。
除灵栖洞、大慈岩、七里垅,我们挖掘当地资源潜力,建设了反映古严州历史文化的梅城“南峰景区”,以及以湖山自然景色为主的千岛湖铜官峡景区。这些都曾被专家们认定为旅游资源深层次开发的良好实例。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建德旅游兴旺发达的时期。在这段时期里,建德在资金并不宽裕的情况下,争取省、市支持,多渠道筹措资金,投入资金近千万元用于旅游景区开发,开发了大慈岩、七里垅等风景区,并建设了景区公路、游览步道、隧道、桥梁、码头、车站、停车场、景区接待用房等一大批直接用于景区的旅游设施,把建德打造成为一个很好的旅游胜地,提高了建德的知名度,跻身为全国首批44家风景名胜区之一。
1992年2月4日,中国风景园林学会风景名胜专业委员会、中国城市规划学会风景环境学术委员会的专家学者,由省建设厅副厅长胡理琛带队,对建德灵栖洞、大慈岩风景区进行了为期两天的考察。专家们对建德景区的建设和管理方面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建德旅游局领导及景区的建设、管理工作者“对风景名胜事业有高度的事业心和责任感,有高度的风景意识和建筑艺术水平,景区新建建筑物的布局、造型、尺度、色彩和风格,做到了与环境融为一体,风景环境开发适度。”
中国旅游协会旅游地学专业委员会和中国地质学会旅游地学研究会也于1995年11月对建德市风景区开发建设和管理工作出了如下评价:“建德始终把风景旅游资源的保护放在管理工作的首位,这是一种顺应客观规律的非常了不起的认识和成绩……”
让人欣慰的是,这些年来,这种认识一直引导着建德旅游向纵深发展,有了这种认识,它必将把建德的旅游业推向新的境界。